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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無可奈何蕭大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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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無可奈何蕭大人。

“幾位大人今日先回去吧。”容子矜看著蕭靖柔身後的幾位大臣。

“臣等告退。”幾位大臣如蒙大赦, 好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,能在蕭靖柔這個魔頭的手裏脫逃,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,進了這大理寺的人, 有幾個是能活著走出去的。

“等等!”就在眾人準備匆忙離去的時候, 蕭靖柔卻是喚出一聲來。

“蕭大人。”其中一人有些緊張的回頭看著蕭靖柔。

“諸位大人慢走, 我就不送各位大人了。”蕭靖柔看了一眼容子矜, 收回視線, 瞧著面前的幾位朝臣, 原本嚴肅的臉上扯出了一個笑容。

眾人這才長吐一口氣,慌忙的從大理寺離開。

此中過程, 容子矜一直都沒有說話,他知道他既然開口了, 蕭靖柔心中的疑問沒有答案之前,應當是不會直接下手的,還好他來的還算早。

等到幾個人離去,蕭靖柔這才收回了視線,將目光落到了容子矜的身上問道:“你是來救人的?”

“今日你不該抓了吳閣老,他不是太傅那麽容易動的人。”容子矜並未回應。

“假折子的事情和你有關?”蕭靖柔瞇著眼睛盯著容子矜, 起先她只是懷疑,現在她更加確定了。

“林大學士前日遞了一份折子。”容子矜見蕭靖柔並不打算停止追問,便吐出了一句,他本就不想瞞著她。

“內容?”

“遵太皇太後懿旨, 讓本王選妃。”容子矜抿了抿唇,接了一句。

蕭靖柔聞言,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麽,只是看著容子矜, 兩人對視,目光覆雜。

雖然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,但是真的來的時候,蕭靖柔卻是有一瞬間的空白,一晃五年,她都已經這般年歲了,何況是他,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吧。

“你為什麽要換折子?”蕭靖柔側頭深吸了一口氣,平覆心情之後接著詢問。

“如今進宮的折子多由內閣一審過後才送到皇上手中,折子有假,內閣逃不掉。”

蕭靖柔猛的擡頭看向了容子矜,她在朝中三年都不敢動內閣分毫!他是想要做什麽!

“再說了,折子內容也不假,林大學士遞的折子,本王只是讓眾人謄寫了一遍遞上去罷了。”容子矜又道。

蕭靖柔聞言,雙手放在輪椅上,捏緊的關節漸漸泛白,搖了搖頭,臉上的表情卻是一臉的覆雜。

內閣有多難動她知道,但是容子矜……

“為什麽?為什麽……”她喃喃一句,她在這朝堂中如魚得水,甚至是連丞相都敢當朝斬殺,唯獨內閣她不能動之分毫。

“你動了六部侍郎,動了太傅,動了國子監,容逸如今還是舉步艱難,你可曾想過是為何?”容子矜自然是知曉蕭靖柔此時此刻的心情,是害怕。

她在朝中多年,先帝仙去之後,她執掌輔國大臣的時候也沒有這麽害怕過。

容子矜說的是事實,是她這麽多年來心頭的一根刺。

“因為你動不了內閣,傷及不了內閣的根本,從南閣到文曲殿,你一個人都不敢碰。”容子矜的話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樣,把血淋淋的真相剖開了放在了蕭靖柔的面前。

南閣、太淵閣、文業殿、成安殿、文曲殿、太平殿,二閣四殿,她沒有一個敢動的!首輔,次輔,群輔沒有一個是她敢碰的!

蕭靖柔知道容子矜是在推她,她不敢走的路,他把她推上去了,他走在前面,她站在後頭,一步錯就是萬丈深淵。

“我們沒有時間了。”長嘆一聲,容子矜靠近了幾步,彎下腰來將蕭靖柔抱在了懷中,她的身體在發抖,他就抱得緊了一些。

“阿柔,我們沒有時間了。”他將她抱在懷中,輕輕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。

蕭靖柔卻已經是淚流滿面,她知道,知道沒有時間了,容子睿已經醒了,她維持三年的平衡就要被打破了,太後的歸來是給她的最後警告。最多一年,容子睿就會帶著東邊二十萬大軍回京,到時候如果朝堂不安,覆水難收。

“沒有回頭路了,這一步踏出去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。”她哽咽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。

他嘆了一口氣,白色的水汽在空中散開,這一聲帶著多少的愁緒,他心中明白。

“讓我和容逸來做吧。”他道。

蕭靖柔聞言,卻是掙紮著想要從容子矜的懷中掙脫出來。她掙紮了一下,容子矜卻並未放開她只是抱得更緊了一些。

“這容家的江山,你替我們守了三年了,已經夠了。三哥將你困在這長安城近二十年,你也是時候該解脫了。”容子矜恨不得將懷中之人揉入骨血之中,他的內心多麽掙紮苦痛,他知曉。

這一戰,成或不成,他終究還是不希望她再在這長安城裏煎熬。

蕭靖柔明白的,明白他的意思,明白他的想法,蕭家忠於皇權,所以先皇讓她坐上了輔國大臣的位置,讓她為容家嘔心瀝血的奮鬥,她也累過崩潰過,但是她不能扔掉身上的重擔,因為這是蕭家人的使命。

曾經無數次想她是否已經做夠了,是否不愧於父兄,不愧於先皇,不愧於天下百姓。卻總是害怕這江山毀在了她手中,她總算是熬到了容子矜回來,疲乏中總算是找尋了些許的依靠,心中這口氣卻一直松不開。

“你現在是要趕我走?”她眼角帶淚詢問。

“蕭家三十萬大軍,阿柔,你該接手了。”容子矜漸漸放開了她,四目相對,眼中都是無盡的掙紮。

“我如今雙腿已殘,你讓我如何接管那三十萬的大軍。”她苦笑一聲說道,她不願的,他想趕她走,她知道,現在她不願。

這長安城遠比邊疆來的殘酷些,留他與容逸兩人在這城中,她放心不下。

“我相信你可以的,你是蕭家的孩子。”容子矜笑了笑,站了起來,揉了揉她的頭,就像很多年前一樣,他總是會這樣安慰她。

蕭靖柔想要說些什麽,此時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,容子矜需要她,容逸需要這三十萬大軍,她懂的,容子睿已經開始行動了,她們怕是要來不及了。

可是……

“走吧,該回去了。”他繞到她的身後,推動著她的輪椅,兩個人出了大理寺,兩人在大理寺的石道上走著。

漫天的雪飄落了下來,落在兩人的身上。朱漆,青瓦,白雪,明明眼前的景色美不勝收,但是還是讓人忽視不了身上的嚴寒。

“走的時候把楚方帶上吧,他會治好你的腿的。”容子矜邊走邊說。

“如今正冬,冷的厲害,走的時候帶上我給你的狐裘……”

“沒幾天了,年後再走吧……”

“五年沒有回來,不知道這長安的新年是否與我印象中一樣熱鬧……”

他走在她身後,一句句說著,坐在輪椅裏的蕭靖柔卻已是淚流滿面,冰涼的雪落在臉上與淚水混在一起。

她連一句讓她留下來的話都不敢說,不是因為她害怕,而是因為她不能……

內閣她不敢動,他來動。三十萬大軍她已不想要,但是他需要。

他強硬的把她身上的擔子取了下來,她卻沒得選。

容子矜啊容子矜,你為何總是這般的殘忍……

蕭靖柔揚起頭,看著陰沈的天,入眼的是漫天的白雪,自己就像是這雪中的一片,渺小的讓人覺得無力。

閉上眼,一片雪花落在眼皮上,涼得很,她聽見自己輕聲說了句: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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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已深,容子矜卻是只身走在宮道上,新年將至,宮墻上掛滿了紅燈籠,這一路走來如同白晝一般,他掩面輕咳著,長袍上積了一些雪花。

禦書房內,容逸卻並未安寢,還在批改著奏折,雖說答覆得潦草,但是他每一本都看得極為認真,他也曾想要是自己早日成長起來,皇叔和阿姐是否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為他勞苦奔波。

“皇上。”容子矜出了聲,容逸放下了手中的折子。

“皇叔。”他開口,聲音有些疲憊。

“皇叔這麽晚進宮是作何?您身體不好,不該如此奔波的。”容逸道。

“無事,臣只是來與你說說話。”笑了笑,容子矜應了一聲。

“皇叔請坐。”

容逸看著容子矜坐在了對面的軟塌上,他也走了過去,坐在了一旁。

“本王在宮中第一次見到你時,你不過是五歲……”容子矜突然說起。

容逸並不是受寵的皇子,五歲的時候還很瘦小,他生在冷宮,長在冷宮,受盡欺負,但是卻從來都沒有退縮過,小小的孩童就那般堅韌,倒是讓他印象極為深刻。

“皇叔。”容逸欲言又止。

“眾臣都說你不是個好皇帝,臣卻不這麽認為,沒有人生來就會成為好皇帝,五年的時間,你從目不識丁到如今這般,已經夠了,有蕭大人,有本王,這天下就是皇上的天下,旁的人奪不去,您明白嗎?”容子矜說道。

容逸不答,他明白,似又不明白。

“害怕嗎?”容子矜見他不答,又問了一句。

“朕不怕。”搖了搖頭,容逸回應道。

如果是五年前,他必然是害怕的,在冷宮的每一天他都想的是怎麽活下去,他愛惜自己的命,愛惜自己能安穩度過的每一天,但是現在不一樣了。

他不會怕,也不可以怕。

他沒有學識,阿姐教他。他不會治理江山,皇叔教他。

但是他不可能被人護著一輩子,他明白的。

他之前都錯了,以為穩坐帝位,就是他唯一能做的,但是他現在明白了。穩,不是別人讓他穩就能穩的,權利不在自己手中,岌岌可危的帝位算什麽穩,他的穩都是阿姐手上的鮮血換來的!

“那您做好準備了嗎?”容子矜又問。

看著容子矜,四目相對,容逸眼中是堅定的目光,他點了點頭。

“那就好。”容子矜欣慰的笑了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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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早朝,蕭靖柔告假。

坐在院子裏,她瞧著院中的樹,枯葉落得沒有幾片了,清泉在院子裏堆了個雪人,醜的很。

“大人,太皇太後傳召。”清風走了過來,對蕭靖柔說道。

“今日告假,就不進宮了。”蕭靖柔給那雪人兒添了兩眼珠子,怎麽添都覺得是歪的。

“是。”清風領命離開了,蕭靖柔又把那兩眼珠子給扣了出來,這頭都是歪的,眼珠子貼上去也正不了。

“早朝到哪兒了?”蕭靖柔問。

“屬下不知。”伺候在一旁的清風說道。

蕭靖柔回頭,瞪了他一眼,問他了麽!就瞎接話。

早朝這會兒到哪了,她心裏清楚。

今日是容逸即位三年來第一次在早朝上發火,直接踢翻了面前的案桌,眾臣嚇的不敢出聲。

大概是這個帝王一直以來都沒什麽存在感,所以才會讓眾人以為他從來都不會發火,只是蕭靖柔手下的一個傀儡君王罷了。

但是今日,蕭靖柔不在,容子矜對此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
“朕竟然沒有想到在朕不知曉的時候,諸位大臣之間的關系竟然是好到了這番地步,連奏折都是用抄的!”容逸指著下面跪著的人,怒道一聲。

“內閣王大人可在。”容逸的聲音在高臺上傳來。

“臣在。”從人群中挪出來一個人。

“這批奏本既然是你呈上來的,那你來給朕說說,送到朕案桌上的折子為什麽還有摻假的?”容逸瞇著眼睛冷聲問道。

“遞給朕的密折都是用火漆密封起來的,這些折子上的火漆哪兒去了,您給朕解釋解釋。”容逸下了臺階,走到了對方的面前,將手中的折子甩到了王大人的面前。

王大人渾身顫抖卻並不敢動分毫。

“來,撿起來給朕看看。”容逸冷笑著說了一句。

對方只得顫巍巍的撿起來看了一眼,內容他是見過的,不假,只是這密封的紅漆卻是不見了?

“你給朕說說,你們到底給朕遞了多少的假折子?”他平靜的問道,但是越是平靜聽起來就越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,讓人緊張不已。

“傳奏給皇上的折子都是由內閣統一審查,不會出錯的,老臣……老臣……”王大人大概也沒有想到這折子會出假,但凡是遞到容逸案桌上的奏本,他們都是審查過得,除去請安的折子,其他的折子都是有不同的封邊方式,但是這地上的幾本,一本都沒有封閉的痕跡。

不,這其中內容不假,但是這折子卻是假的!不管是火漆封印還是蠟封,總歸是有痕跡的!

為什麽,為什麽這些奏本一點兒痕跡都沒有!

“錦衣衛趙文江!”容逸喚了一聲。

“是!”趙文江應了一聲。

“朕命你徹查內閣,朕倒是要看看這裏頭究竟是誰連朕的折子都敢換!究竟朕收到的奏本裏有幾個真幾個假!”容逸甩袖轉身走上高臺。

“臣領旨!”趙文江叩首。

王學士卻是捏緊了拳頭,忍了忍,終究是什麽都沒有說。

內閣,不能查!

“王大人,希望你能給朕一個滿意的答覆。”

“臣,遵旨。”捏緊的拳頭又松開了,對著大堂上的人拜了拜,王大人的心情卻是被提到了嗓子眼兒。

他側頭,朝著容子矜的方向看了一眼,只是容子矜從上朝後開始就未曾說過一句話,就算是容逸如此怒火也未曾出聲,王大人收回了視線,心中思緒萬千。

一個早朝是在眾臣提心吊膽中度過的,結黨營私之罪不是小事,奏折摻假更不是小事。

小皇帝這是要開始動內閣了,所有人心裏都清楚,但是能動到什麽地步,沒有人能知道。

“閣老,閣老,您等等臣。”下了朝,走出了大殿,王大人匆匆的朝著吳閣老靠過去。

前頭的人沒有停,只是臉色難看的厲害。

王大人心裏著急,跑快了些還是把人給追上了。

“閣老,求您,一定要救救下官啊!”王大人心裏著急。

“怎麽?次輔做累了?想做做庶民?”吳閣老看著他冷笑著問了一句。

“閣老。”王大人大概是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麽回答,一時間楞在了原地。

“皇上說什麽,你聽什麽就罷,求本官?這天下可是容家的天下,不是你我的,懂嗎?”吳閣老聲音壓低了一些,但是話中的狠厲卻分毫不減。

“閣老,不能查啊!不能查啊!”低啞的聲音傳來,王大人的臉上滿是著急。

“四殿二閣,舍了文業殿吧,你應該知道怎麽做。”吳閣老說完就走了。

王大人卻是站在原地,只覺得一陣眩暈,一殿說舍就舍,那可是他們多年的心血啊!

“大人。”吳閣老的臉色極為難看,走在宮道上聽見有人喚他。

“太皇太後宣召。”公公的聲音傳來。

吳閣老的臉色變得更為難看了,冷聲道:“帶路。”

大殿內,容子矜並未離開。

“你說他們會舍棄哪個?”容子矜問。

“文業殿?”容逸問。

容子矜笑了笑,並不答。

文業殿?文業殿多存卷宗,想毀掉?可沒那麽容易。

“趙文江,查太淵殿。”容子矜吩咐道。

“臣,領旨。”趙文江領命出去,容逸卻不知容子矜是作何。

“當初蕭大人高中狀元,你可知她入的是哪?”容子矜轉頭問容逸。

容逸恍然大悟!當年蕭靖柔高中狀元後做的是翰林編撰,成為大理寺卿之前已調職太淵殿做大學士。

“五年磨一劍,不知道太皇太後喜不喜歡臣這禮物。”蕭靖柔看著眼前因著她身邊的爐子已經融化的雪人,喃喃的道了一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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